也許又愛又恨或者無愛亦無恨？

很久以前，妻子就「慫恿」我寫流密的故事，但那時我沒辦法寫，我無法寫。一直到最近，應是受了鬼畜眼鏡那個原畫者的漫畫給影響+洗腦，我能寫了。我寫了。

寫了流密，親生父親與兒子的亂倫Ｈ。

一邊寫著，一邊我彷彿正在審視我自己。

以前我不能寫、也寫不出來，對我而言，「父親」兩字是多麼陌生遙遠的字眼，我從來不曾缺少父親的陪伴，卻也比任何人都還要痛恨這個傳承給我血脈、極之威嚴又恐怖的男人。毫無疑問，父親是我厭惡男人的起源！

（寫到這裡我又感到胸口一陣沉悶。最近我常常如此。）

今日早晨的夢境，一如往昔熟悉，夢中我依然萬般無力，也依然是那麼怨怒，父親總是搶走我想要的，搶走我唯一想要也應該得到的──母親的關愛。夢醒後，我很意外自己少了平時總會浮升上來的強烈憤怒，而只是靜靜躺在床上想著：原來，「父親」在我心中，一直都是這樣的存在嗎？

一個「搶奪者」、「情敵」般的存在。

到底為什麼，我被洗腦若此？想與父親搶奪母親的心情強烈一如伊迪帕斯的悲劇那般，從我稍微懂事時開始，這種爭鬥不斷在暗中翻滾沸騰。我恐怕很難忘記，父親施加於母親的拳腳暴力、母親無力的哀哭、以及，多年後母親再次瞞著我回家時，父親面對趕回家想接走母親的我，輕描淡寫卻充滿敵意輕蔑的言語：「她總是必定會回到我身邊來的。」

那句話的言下之意，我們彼此都再也明白不過。父親啊父親，您固然早已看透一個女兒對您無比的鄙視與敵對，還有我深沈的無力；但您的態度不也正顯露出，您對我的忌憚，無意間想以威勢鎮壓？父親，在那一刻，我們彼此是敵人這一點正式搬上檯面，而您暫時居於上風。

多年之後，父親越來越年老，對待我的態度也越來越失去威壓，某一次我回家，他竟對我說，要我多交幾個好友。一向封閉孤絕不信任任何人的父親突然說出這種話，令我驚呆了很久。父親真的老了。

後來，我印象最深刻的一次。

父親臨終前一年，終於搬回改建好的老家時，我不得不同住，然而自小至大的隔閡、多年分離的不同生活習慣，每每將家中的氣氛繃緊到最高點。某次，我終於承受不住，下班回家後，拿了鑰匙重新衝出家門；大姐勸阻不成只有怒罵，我忘了當時父親的反應是什麼，但我腳步才出樓下大門，便受不了對家中母親可能淪為出氣筒的擔憂，又踅了回來。

回家後，大姐看我怒氣沖沖，不敢再多說話，我悶著氣回到房裡，根本不想理睬父親對我說的任何言語。父親讚揚我懸崖勒馬，老實說我現在無法清楚記得他說了些什麼，只知道，他的意思是我做的是對的，我為了這個家所作的犧牲是正確的，同時，他不耐煩的揮手叫大姐暫時走開。

我現在才能夠隱約猜測，父親那時的心情。也許父親表面上讚賞我的行為，其實他有點自責那個讓我「犧牲」的，身為父親的人吧？

記憶中，父親很少對我表現關愛，我比較記得他發瘋打人、包括打過我巴掌和小腿讓我哇哇大哭的事情。不過我現在想起來了，用塑膠扇打紅我的小腿，那可能是我三四歲時的事吧，後來爸爸抱著我，老實說我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後悔還是什麼的，總之我怕極了這個人。打我巴掌那次，是因為我衝出來護著即將被打的母親，父親那巴掌把我打到床上去，我昏沉得眼前一片白。後來父親把我叫進他房間，大概對我表示了安慰的意思吧，好像問了問我有沒有被打得怎樣，我也不太記得了。

至於其他的，沒有，我從來沒有像其他家的女兒那般，能夠得到父親在頭髮上撫摸那種愛憐（所以我好羨慕老婆啊，她小時候有那麼一個疼寵她的親父），但造成這種狀況有一半原因出在我自己身上。記得嗎？從小我就和父親搶奪母親，我痛恨對母親施暴的這個下賤男人，更恨自己竟然是這種下賤者的女兒。對於導致母親長年酗酒的這個人，我沒有半點想要親近的意思，而父親對於這種明顯敵視自己的女兒，又怎麼可能想親近呢。想到這我不禁笑了出來。

從父親讚賞我「犧牲」的那一刻開始，我隱隱感受到，父親對我的想法也許並不像對待一個女兒，而是類似對著兒子的莫名心情與期待吧？

我苦笑。爸爸啊，您女兒千真萬確，就只是一個女兒，您錯看了，錯看我了！即使我從來不願意撒嬌，一點都不可愛，什麼事都想逞強，但我的的確確是「女兒」；然而您錯看了我，以為我真的不需要父愛，以為我已經長大、翅膀硬了。好悲哀，父親，在您去世這麼多年後，我才明白我們失去的時間永遠也無法彌補了。

即使如此，我還是慶幸您的死，將我的恨意洗去了很大一部份。就算時光倒轉，我們也無法縫合傷口，平靜無事的當普通的父女，不是嗎？那麼多年的齟齬不和，即使您老年時曾經想要補救，然而當時正年輕氣盛的我又怎能體會？眼光只看到自身所受傷害的我，那時根本不曾想過要原諒您一絲一毫。

到現在，父親所製造的惡夢，也依然時時揪緊我心口，在我夜半掙扎時窒息我的呼吸。父親，直到現在我還是不知道是否仍然深恨，或者我只是在恨無法忘懷惡夢的自己，或者，我實在太過遺憾，遺憾我沒有得到您更多的關愛表示。

而這個缺口，竟然要等到我三十四歲了，才能夠予以正視。

多虧那個漫畫家，多虧妻子口述的她備受父親寵溺的童年經驗，橫亙我心中已久的那道防壁似乎緩慢打開，我終於能夠在心中構築理想的父親形象，寫了平生第一篇：明知彼此的血親直屬關係、從小便共同生活，卻無法抗拒親子以上更強烈的羈絆，終於一起沉淪於幸（性）福中……這樣的流密故事。是的不用懷疑，我寫上述這段文字時的確是在微笑的。

之前我寫過父子近親相姦，但那是在兒子還不知道彼此是血親的情況下，而且那對父子之前不曾生活在一起，空有血脈相連的事實，那個「父親」卻是邑輝的翻版，一點身為父親的自覺都沒有。就算後來兒子知情了，畢竟還是較少真實感，也比朝夕相處的那種親密父子少了很多心理掙扎。以往的我，那就已經是極致底線。

偏偏，我目前最愛的就是虐心！明明是愛情卻也闇黯籠罩著背德的罪惡感無法消散，真是太讚了啊！越罪惡越刺激！哈哈哈！（妳這女人，差一條線就犯罪了吧）